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封小云撰文指出,香港学者刘兆佳曾经指出,在构思“一国两制”时,两地融合根本不在议程之列。也就是说,对于“一国两制”下内地与香港之间的经济融合,当时是缺乏预见与分析的,更无法预见到经济边界的存在对两地合作的影响。这篇文章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般来说,边界的功能与作用是控制界内外的流动及自我保护,即保护所控制的空间、资源,以及由此而形成的利益、观念及身份认同。在经济全球化及区域化的发展浪潮下,资源与要素流动,经常会冲破边界的阻碍,而带动地区与各国的经济繁荣。人们把跨境之间的流动,或区域间冲破边界的经济合作融合,称之为经济意义上边界的消失。
开放边界,促进流动扩张市场的经济利益,与边界对于市场扩张、经济流动的控制,是一对矛盾。开放还是控制边界,取决于本土利益与跨境合作的共同利益相衡的结果。
认可两地不同利益诉求
基于“一国两制”的香港与内地之间的边界,其功能主要在于维护两地不同制度的运转,也即维护香港界内的观念与制度认同。在一国之下,无论从经济流动、社会互动的大势看,香港与内地之间边界管制的放松与边界效应的缩减,应是发展的方向。但是,其放松与缩减的速度、程度则取决于两地经济融合与社会互动进展的结果。
也就是说,香港虽然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是“一国两制”本身通过边界,就内涵了对香港本土经济利益和内地自身利益差异的认可,这种经济利益通过两地边界来维护。虽然香港本身就是一个自由港,经济高度自由且没有管制,经济意义上的边界绝大部分消失。但是,相对内地来说,香港是作为一个独立关税区与经济体而存在,这个客观事实不可否认。而内地也有独立于香港之外的自身客观经济利益。
由此,粤港两地的经济合作,只有在认可两地不同的利益诉求,并在不同诉求中找到共同点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忽视一方诉求而偏重某一方诉求,或是仅追求单方经济利益最大化而影响他方利益的行为、政策,必然会引发边界效应的反弹与突显,最终危及合作的进程。近年来因内地居民自由行在香港引发的民众冲击,就反映了即使是有利于两地经济的边界开放,人员流动加速,也会因融合产生的经济利益在各阶层与群体中分配不均等,引发对边界开放的反弹。即使这种分配不均,根源于香港的分配结构而与开放边界的措施无关。
由此,我们可以把边界效应归纳为对经济要素、资源流动和社会互动的限制性壁垒。边界可以是有形的,也是无形的,用以区分不同制度、不同利益和不同社群文化。边界效应的产生因素,涵盖两地之间地理、经济(消费者收入差距、资源与设施可用性差异)、文化(语言、民族、宗教、价值观、行为规范及性格、国家工作系统等差异)及行政(货币、法律体系地区贸易同盟的差异)四个方面的距离。
地理距离可以通过交通运输设施的完备而消除;经济距离中的收入差异,则会随着经济要素的流动,地区增长而逐步拉近(资源、经济组织可用性差异则为制度性差异);这类的边界效应大多以外部边界效应(外部壁垒)来表现,界定与消除较为容易;而经济中的经济制度、文化、行政距离,因植根于社会内部而产生的内部边界效应(内部壁垒),最难以为人们认识、计量,以及在短时期内消除。
由此,长期持续双向流动而促进的社会互动、制度互动,以及文化交流将十分重要,因为这是拉近不同边界地区间不同文化、观念、制度距离的基础。
一国之下与区域经济的一体化,要求香港与内地之间经济流动、社会互动的边界开放,而因应两制客观存在的边界,以及由此产生的边界效应,不仅对两地的交流及资源、要素的自由流动,形成一定的障碍与成本。同时边界效应的存在因公民身份认同、货币、市场、法律与经济管理制度等差异,也决定了两地各自的经济利益差异,以及各自具有的独立经济利益。因而,两地只有在通过合作,形成本土利益最大化的激励下,也即共同合作的边际利益、边界控制的界内边际收益之时,才会认同共同利益。这种经济的本土化情结与经济的一体化追求共同存在,正是形成内地与香港经济合作的宏观经济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