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为今年经济工作定调后,以优化供给结构、提高供给效率破解包括新经济增长动能不足、贸易增速放缓等问题,渐成社会共识。
然而,推进改革说易行难。在经济增速下行压力较大的背景下,在推进改革的同时,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方是经济发展、改革宏图得以实现的基本前提。
我们期待改革成果,更需直面改革的艰难。在推进“三去一降一补”五大关键任务时,如何在改革的过程中驭风险而行,既守住底线,又问计长远呢?
首先,不以“加杠杆”来“降库存”,避免导致杠杆失控。
去杠杆与去库存,同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关键任务。在房地产市场,特别是三四线城市巨大的库存压力下,加杠杆成为或明或暗的去库存之道。
这种以“加杠杆”来“降库存”的方式,实则为中长期经济发展带来了隐患。从政策实际效果来看,在人口趋势、发展机会等硬性条件没有明显改善的情况下,三四线城市的房地产市场难以通过单纯的刺激政策重回火热;从金融风险角度看,在银行、中介、P2P平台,甚至民间借贷齐攻房地产市场之际,一旦房地产市场发生较大调整,金融风险有失控之虞;从资源配置角度看,信贷资源涌向房地产市场,不仅让一些有潜力的新兴战略产业难以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撑,还易导致楼市过热的泡沫型风险。因此,平衡“去库存”与“去杠杆”,杜绝饮鸩止渴,方是当前守住底线之举。
其次,去产能需双管齐下,避免引发社会和经济动荡。
自上个世纪70年代末开始,各个领域的改革都在次第推进,目前剩下的都是硬骨头。特别是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渐增的背景之下,去产能往往容易引发企业的关闭破产和大量人员下岗,且这部分人员多年龄偏大、技能偏低,政府和相关利益群体均会承受巨大压力。同时,去杠杆、去库存、去产能的挑战,让一些产能过剩行业企业、高负债企业以及“僵尸企业”成为银行业不良贷款的集中爆发地。可以说,压缩产能直接牵涉企业债务、职工安置、转型升级等一系列问题,其金融风险和社会影响较大。
因此,在去产能的过程中,应合理设计配套政策,加强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以保障下岗员工的基本生活,同时增加对下岗职工的转岗、再就业培训和引导,甚至为这部分员工增设一些相应的岗位,设立政策缓冲区以降低改革之险。
再次,补短板需协调整体机制,避免陷入投资失衡。
所谓“补短板”,一是补民生之短,解决城市基础设施、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滞后,中心城区地下管网老旧、水电气暖及环卫设施不配套等问题;二是补投资效率之短,解决企业融资成本过高、金融产品供给效率偏低、科技创新转化率低、新兴战略产业发展比重较小等问题;三是补区域不平衡之短,缩小城乡差异以及东、中、西部的差距。
可见,补短板不仅需要资金支持,更需要加强体制机制改革,稍有不慎,就可能重回刺激的老路,有改革流产之险。这要求进一步疏通资金支持实体经济的渠道,培育和完善市场环境,协调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在短期增长与长期可持续增长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以此规避对某个领域的过度投资,或国企用力过猛造成的进一步失衡。
最后,降成本更要关注资源配置效率,杜绝吹大“泡沫”。
在规模效应、政府隐形担保、软预算约束的“比较优势”下,信贷资源往往向国企和政府机构倾斜。这种由政府、国企主导的投资行为,对民企构成了一定程度的“挤出”。今年一季度,民间投资大幅下滑,但国有控股企业投资增速却明显回升,同比增幅高达23.3%。而历年的数据表明,相较于国企、政府机构,民企的投资回报率更高。由此可见,尽管政策本意良好,但由于隐形担保、刚性兑付预期未破,资源配置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更重要的是,具有融资成本优势的国企却身处“资产荒”中,过去数十年保值升值的最佳标的房地产再度成为“香饽饽”。不少国企为做大企业规模,争夺土地这一持续升值的资源,争当“地王”。这种趋势显然有悖于房地产长期平稳健康发展,甚至有可能吹大地产领域的“泡沫”,积聚风险。
总之,供给侧改革既不可因潜在风险而停滞,更不能任由风险积聚。因此,在落实五大重点任务的过程中,必须驭风险而行。在强刺激之路不可行的当下,需从加大要素投入转向加强创新和提升效率,切实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实现长期平稳可持续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