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内卷”是很多行业都面临的一个坎儿，对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来说尤是。在无序“内卷”中，低价竞争让大量中小工厂利润见底，陷入“越卷越亏”的经营困境，同时外需订单萎缩、库存积压，让许多工厂的传统代工模式也难以为继。
但这场风暴也孕育着产业带工厂的新变革，其中坚定转型的创新者和带着互联网思维与国际视野回归的年轻“厂二代”是推动革新的核心力量。
这些破“卷”者，打破行业思维定式，着力按需定制，从“微笑曲线”底端向研发与品牌两端攀升，依托电商平台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助力，加速数智化转型，不仅让一些传统工厂重获新生，更走出了一条阔步全球化的新路径。
突围之道
欧凯斯日用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吴祥炬称自己来自中国制造业最“卷”的地方——世界小商品之都义乌，更选择了在最“卷”的日用百货行业里做最“卷”的类目——垃圾袋。“抖音平台数据显示，垃圾袋类目在售商品数为1000万~2500万个，相当于有几十万商家在竞争。”
在这一胶着的生存环境中，尤其是经历了疫情带来的业绩停滞，2022年欧斯凯曾面临资不抵债、接近破产的局面。2023年吴祥炬意识到要么重生、要么死亡，于是痛定思痛地开始了自我革命，砍掉了之前涉足的几十个行业类目，只聚焦在垃圾袋品类上做细分、做创新。
此后，其研发出国内第一款免撕抽取垃圾袋，又在视觉、功能、标准、跨界等方面不断创新，推出了十二星座、青花瓷系列，加入艾草香氛具驱蚊效果和让消费者能简易识别适配垃圾桶的垃圾袋等，将普通垃圾袋转化为兼具实用性、颜值感和情绪价值的创新产品，其中一款产品就给欧凯斯带来了超5000万元的销售额。2024年，欧凯斯实现了业绩增长3倍、利润增长8倍。
“曾有人问我，公司对创新投入这么大，怕不怕别人模仿？”吴祥炬坦言，此前也很担心，尤其欧凯斯坚持中高端品质，其他仿品的质量完全不一样，也打过官司。“不过，后来我认为，就像我们在前面走，后面有一群人在骂我，我停下脚步回头跟他们对骂没有意义，我要做的就是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去。创新也是一样，我们会持续创新，让同行跟不上我们的脚步。”
浙江万乐包装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项国伟所处的包装行业同样又传统又“卷”。“闻了20多年的油墨味，真的是够了。”1995年出生的他成年后最大的愿望是逃离自家企业。但曾在互联网大厂工作的他，还是因家族企业的发展需要不得不回来接班。
尽管面临一些来自父辈的阻力，但项国伟始终认为传统制造业要破“卷”就必须转变。“传统包装行业起订价高、制作周期长，这就导致不少客户的个性化需求没有办法得到满足。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客户的需求更为多元化，也不希望有太多库存，所以我接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小批量定制。”
为此，他入驻了阿里巴巴旗下源头厂货直供直销平台1688，开通了最高级的“超级工厂”会员，同时把家里几乎全部现金——1500万元，用于引进设备承接1688上的定制小单，这笔钱也包括父母为他准备的结婚用钱。
这笔大胆的投入，为工厂注入了新活力，专注电商小单快返定制业务，浙江万乐的订单量实现了300%的增长。财经作家吴晓波在其2024跨年演讲上也讲述了这个“用彩礼换出路”的故事。此后当地政府也主动上门，表示要为工厂提供支持。
相比项国伟的渐进式接班，浙江省桐乡市合盈服饰有限公司负责人黄渝湘则是“闪电式”接班。这位1998年出生的独生女，24岁时才得知家中有一家300人的服装厂，主要为知名羊绒品牌做代工。
因为父亲突发眼疾几近失明，同时一位跟随他20多年的高管又带走了几乎全部销售人员，工厂的运营戛然而止。2023年年初，在海外跨境电商平台工作的黄渝湘被父亲召回。
“我回来时，工厂没有现金流，只有几百万元的库存服装，所以只能先想办法把衣服赶紧卖掉。”黄渝湘凭借此前在京东和Shopee做采销经理的经验，选择让传统工厂快速转型线上零售，在直播电商平台上卖羊绒大衣，只用了3~4个月就卖空库存，帮助工厂渡过了最初的难关。
不过，如何让工厂产能再度持续运转起来成了这对父女面临的新问题。“父亲提起曾经连续三年劝说其入驻1688的小二。之前一是没有人懂电商、能做这件事，二是他们觉得1688平台上都卖的是9.9元、29.9元的低价商品，而我们的羊绒大衣出厂价动辄数千元，根本没有市场。”但黄渝湘在和小二沟通后发现，在1688上，高客单女装赛道几乎是空白的，这也正是一个机会点。
此后，她说服父亲入驻1688，结果第一年店铺营业额就突破了1000万元。随后合盈服饰又拓展了纯绒毛衣品类，在平台上打造出高端羊绒服饰的工厂自有品牌，一跃成为1688平台上的头部商家。
AI之机
1688最新调研数据显示，平台“厂二代”中90后、00后占比近80%，其中95后是中坚力量。81%的“厂二代”有本科及以上学历，一半以上具有海外留学背景。90%的“厂二代”表示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工厂业务，其中54%的“厂二代”接手工厂已在3年以上。
随着越来越多的“厂二代”接过家族工厂的接力棒，这些中国工厂的新鲜血液也正在汇聚成一股革新浪潮。他们不仅以新视角和新思维方式打破传统制造业的固有定式，在产品创新、商业模式、产业升级等方面带来新突破，更在通过新理念、新技术，推动传统工厂加快数字化、智能化转型，为中国制造注入更多新的可能和活力。
董凡铭自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在美国硅谷担任程序员，拿着五六十万美元的年薪。但因觉得生活太舒适了，他主动回国接手父辈的食品厂，“当时的想法就是希望能把AI技术和传统制造业相结合，更大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成为上海新麦食品工业有限公司的实际掌舵者后，董凡铭一方面看到传统工厂的线下渠道已经定型，需要开拓更多的渠道；另一方面则认为传统工厂生产周期太长了。“软件每天都可以开发一个新版本，为什么研发一个烘焙产品就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为此，他先是拓荒线上，选择入驻1688平台，成为“超级工厂”会员商家，并将工厂定位为“全球顶奢品牌源头工厂”，不仅为路易威登、古驰、迪奥等奢侈品牌代工月饼及高端伴手礼，也借助1688平台推广工厂自有品牌。其中，上海特色糕点蝴蝶酥因电视剧《繁花》的热播而“出圈”，他也为这款产品申请了外观专利。
同时，董凡铭认识到销售的本质还是产品，用好自身的技术背景，引入产品迭代周期整套软件系统，推出AI质检系统，能够实现“一物一码”，通过AI对每个产品进行精准检测，提升了质量控制水平。此外，AI还在配方优化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帮助工厂生产出更优质的产品，其研发的焦糖可颂蛋挞，在2024年荣获了食品界的“奥斯卡”——比利时布鲁塞尔国际风味评鉴最高荣誉三星奖章。
不过，在董凡铭看来，与AI发展的速度和各行各业的应用加速相比，传统工厂的智能化转型还是太慢了，“今年我会把更多精力放在AI转型上，希望把整个仓库、财务和采购与AI打通，实现由点及面地运用。我希望能成为在制造业中最懂AI的人、在AI行业最懂制造业的人。”
不只是上海新麦正在将更多先进技术引入传统工厂，项国伟同样在用科技创新的力量推动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为包装行业降本增效。“包装印刷的第一个环节是设计。此前设计往往占据我们比较长的时间，留给制造生产的时间就不多了。所以我们希望通过AI与人工相结合，更快地让AI设计出图片，提升客户确认第一版的效率，也给后续调整节省出更多时间。”项国伟说，“虽然现在AI设计出来的图片已经非常好看了，但与成功还有距离。这个板块我们今后也会继续加强运用，也让大家都能熟练掌握。”
在AI时代，如何拥抱时代、拥抱技术，让业务实现更好提升，也是传统工厂不被淘汰的关键。为此，平台也在加力。在2月10日举行的1688招商发布会上，1688商家发展中心总经理王强在论坛上提到，去年，大模型的不断推进让大家看到了AI技术的潜力。今年随着DeepSeek的出现，AI的应用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无论是消费端、生产端，还是各大互联网公司，都在加速布局AI应用。这一变化不仅将推动行业效率的提升，还将加速AI在各领域的深度应用，为未来的创新与发展提供强大动能。”
据悉，目前，1688平台推出的AI产品全面免费。其中，新推出的AI数字员工可快速掌握人工的沟通语气与话术，同时具备成本核算与报价逻辑的专业能力，可24小时工作，平均节省4个人力，生意难度降低80%。同时，1688也已接入DeepSeek，2月中旬开始陆续向商家开放。另外，1688基于DeepSeek的生意大模型也会在2月上线，将大幅提升商家生意的决策能力和生意效果。
出海之向
在“内卷”竞争下，不少产业带商家也将出海作为突围的新选择。“2024年，我决定开拓海外市场，首站目标是美国亚马逊。但根据我们做的研究，当时亚马逊平台上该品类的品牌排位已较为根深蒂固，近三年都很少有新品牌能进入前100名，同时前100名里没有一个有印花的垃圾袋产品。”吴祥炬说。
看到美国垃圾袋市场缺乏设计感，吴祥炬又从某奶茶品牌把迪奥手提包的设计风格用在奶茶杯上得到灵感，针对美国市场推出了具有免撕设计、印有欧美文化元素的创意垃圾袋，仅用1个月便进入了亚马逊前一百名。
今年，吴祥炬将目光拓展至俄罗斯、中亚和中东等市场，预计跨境电商的销售额达到2020年全年业绩的3倍。在他看来，中国制造的优势不仅是价格，更是快速响应市场需求的能力，“我们每出海一个地方，都会重新设计符合当地需求的产品、找到合作伙伴、重塑业务流程，而基于包括1688等平台在内的当地供应链和精准的数据分析工具，能够帮助我们快速找到定位，抓住市场机会”。
黄渝湘在接班的两年间，通过平台不仅将自家的羊绒大衣卖到了法国、澳大利亚，也拓展了哈萨克斯坦等新兴市场。“1688跨境平台帮我们精准对接B端客户，不仅吸引了哈萨克斯坦当地拥有百万粉丝的买手，一个拥有100多家连锁服装店的店主也通过这名买手找到了我们工厂，想要进行合作。”黄渝湘表示，目前，其工厂通过跨境电商实现了从传统代工到自主品牌的跨越，海外订单占比已超过30%。今年，公司计划开拓亚马逊和TikTok平台，主攻高端零售市场。
“上海新麦做自有品牌一方面是希望能将价值链条向‘微笑曲线’两端攀升，另一方面就是要品牌出海。”董凡铭不仅将创新思维和现代管理能力引入传统工厂，更让这家工厂拓展了国际视野。“食品有保质期的限制，其实不太适合做跨境，但我们在2024年开始做跨境后，开发了熟冻类的产品，在冷冻状态下可以达到12~18个月的保质期。美国的一些大连锁商超拿到我们的产品后十分满意，双方已经签订了合同。”
“去年以来，从整个宏观数据和1688平台的商家经营数据来看，很多指标开始慢慢变好，包括消费品和工艺品在内的大部分行业的库存流转周期缩短了将近一天，同时在批发模式之外出现了分销、海外、定制、厂牌和线下五大新生意机会，让外界看到了产业带强势复苏的可能性。”在1688招商发布会上，1688产地生态发展部总经理卓含如是说。
在分销机会方面，传统批发通常三天出一单，一单平均销量1000件；分销渠道每天都能出500单，每单平均1.5件，总体来看销量反而更多。这也让越来越多的源头工厂意识到分销赛道的价值。数据显示，2024年1688分销生意订单规模同比增长了70%，分销动销商家数同比增长30%。例如，悠生活用品是一家专注生产拖把、扫把等清洁工具的工厂，因不断接到客户的代发需求，入驻1688分销仅1年时间，分销买家数就拓展了10万个，订单规模呈几何级数增长，大大加速了库存周转。
在海外机会方面，2024年1688平台跨境生意订单规模同比增长超70%，其中海外本地用户订单增长同比超50%。过去，许多工厂因缺乏外贸经验，只能依赖外贸公司或放弃海外市场，如今，借助1688的帮卖和托管模式，可以直接面向海外跨境买家（主要是中国人）和本地买家（外国人）供货、支付和履约。目前，1688已在越南和哈萨克斯坦试水本地分销业务，目标是打开“一带一路”共建市场，实现源头厂货通全球。
在定制机会方面，随着主播、达人、社区“团长”等新兴买家的崛起，定制尤其是跨境轻定制的需求旺盛。数据显示，2024年1688平台定制订单规模同比增长超200%。年轻消费群体热衷于将个性化的文字和图片印制在衣物上，有专家预估未来 30%的商品将源自定制需求。对此，一些工厂已转型专注小批量、轻定制业务。例如，聚焦校服生产的“武汉加十分”工厂，员工全部为宝妈，她们主打校服临时补单、改款、改LOGO等个性化需求，已通过1688积累了5万个宝妈分销商。
在厂牌机会方面，随着“平替消费”的兴起，消费者对源头厂货的需求激增。数字供应链的快速发展，让厂货直连消费者的路径不断缩短。当前，消费者越来越注重“质价比”，这种质量与价格的重新组合催生了新的消费需求，并推动新兴品牌不断涌现。许多源头厂商正通过与1688“源选”合作，积极打造自有厂牌。黄渝湘打造的高端羊绒服饰工厂自有品牌和董凡铭推出的烘焙工厂自有品牌就是很好的例证。
在线下机会方面，“白牌+渠道=爆品”的模式逐渐兴起。这种模式通过整合优质产能与高效渠道资源，快速打造市场爆款。这也是1688快速布局线下会员店，同时在核心产业带开设线下选品中心的重要原因。据悉，线下选品中心将覆盖40个城市、177个产业带和68个百亿产业带，借助1688线下会员店和产业带选品中心可以实现线上到线下的无缝衔接。
“破‘卷’不是内耗，而是向外开拓增量。”王强表示，中国丰富的供给，无论是满足国内还是全球各国的消费需求，依然有着巨大的优势。“1688希望为接班的‘厂二代’及其加速数字化转型、拥抱AI技术应用和尝试跨境市场的工厂，尤其是具备小单快返和轻定制能力的品牌代工厂以及专精特新企业提供确定性增长保障，率先走出‘内卷’并实现强势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