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本轮政策周期,安信证券分析师罗云峰总结称“转了一圈,回到原点”。从2013年本届政府执政开始,中国的货币政策经历了从收紧到到宽松,再到现在的趋于收敛。
2013年至2014年11月,货币政策整体保持紧缩,尤其是2013年3月出台的8号文拉开了挤破非标泡沫的大幕。因第二轮盈利恶化,2014年四季度起,中国经历了2012年4-8月之后的第二轮盈利恶化,非金融企业负债同比增速加速下行,或与此有关,货币政策转向宽松。
自去年6月,股市泡沫破裂后,宽松的财政政策重出江湖,而同时货币政策陷入了两难境地,既要保持整体流动性宽松,又要防止资产泡沫的膨胀。2015年以来,中国央行进行了8次降息或降准,然而安信证券罗云峰认为,刺激效果明显不佳,政府部门与私人部门脱节严重,国企盈利持续低迷,广谱通胀压力浮现。
今年4月,社会融资增量和新增贷款分别暴跌68%和60%,M2增速也创下去年6月以来最低,显示出货币政策在边际上趋于收敛。5月9日,人民日报再次专访权威人士称,中国经济是L型的走势,反对高杠杆硬推经济,并严防金融高杠杆。安信证券认为,这表明政策导向重回收敛。后续数据显示,4月财政政策亦趋于收敛,实体经济体随之回落。
据安信证券总结,近年来的政策大概经历了四个阶段:(1)2014年11月加息前的政策收敛;(2)2014年11月至2015年5月的宽货币;(3)2015年6月至2016年3月的宽财政;(4)转了一圈,回到原点:货币政策至少在边际上趋于收敛。
2014年11月加息前的政策收敛
安信证券称,4万亿刺激之后,2011年下半年,实际经济增速和通胀双双确认回落,货币政策由紧转松。自2011年12月-2012年7月,央行进行了5次降准或降息。但2012年6月风云突变,新增社融同比增速快速增加,其中非标类融资(非新增人民币贷款类融资)增长更为惊人。
2013年3月27日,银监会在官方网站公布了《关于规范商业银行理财业务投资运作有关问题的通知》,掐非标泡沫的大幕拉开,2013年6月新增社融和新增非标类融资同比增速大幅下降至-41.7%和-79.7%。在供给端收紧的情况下,需求端调整缓慢,引发钱荒。与此同时,2013年实际经济增速开始下降,二季度下降至7.5%,接近前期底部(2012年三季度的7.4%)。
2013年7月,李克强总理首提“合理区间”,本届政府第一次出手托底经济(政策发力大约在2013年8-10月);2013年三季度,中国经济出现了短暂的反弹,然后再次回落。2014年3-4月份,李克强总理再提“合理区间”,本届政府第二次出手托底经济(政策发力大约在2014年5-6月),此次托底中,货币政策定向宽松浮出水面。2014年4月16日,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确定金融服务“三农”发展的措施。2014年4月22日,央行宣布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定向降准。此后,SLO、SLF、MLF、PSL等定向工具相继出台。
财政政策方面,2013年全年财政支出同比增长10.9%,略超预算目标10.0%;2014年全年财政支出同比增长8.2%,大幅低于预算目标9.5%。
2014年11月至2015年5月的宽货币
安信证券指出,在一定程度上与2014年下半年的财政支出增速突然下降有关,也和当时强势美元形成的资金外流有关,2014年三季度中国经济增速下降至7.3%(2014年GDP调整前的数据),跌破前期底部(2012年三季度的7.4%),2014年8月开始,工业企业利润同比增速再次进入负值区间。在此背景下,货币政策方面开始转向宽松。
2014年11月21日的一次降息,在一定程度上显示货币政策放松方式有所转向。
2015年2月4日的降准则比较清晰的显示货币政策放松由“定向”向“全面+定向”转变。
2015年4月19日,央行再次宣布“全面+定向”降准,且降准幅度加大。
此外,2月28日和5月10日,央行进行了两次降息。期限利差在此期间亦快速走扩,并于2015年5月见顶。
叠加其他政策和舆论导向的刺激,股市暴涨,而实体经济持续恶化,2015年一二季度经济增速均录得7.0%,较2014年四季度的7.3%(2014年GDP调整前的数据)又下了一个台阶。或许政府希望重新使用1996年权益化的方式解决债务问题(通过做厚资产和所有者权益来改善资产负债表),但结果差强人意(1996年二三季度经济筑底,四季度有明显反弹,1997年下半年受亚洲金融危机冲击才重新回落)。在2015年7月公布的6月金融数据中我们看到了‚“双抽水”(央行从银行抽水、银行从非银金融机构抽水)的情况,股市泡沫应声而破,在此后的2016年3月我们再次看到了‚“双抽水”的情况。
2015年6月至2016年3月的宽财政
安信证券表示,几乎与挤破股市泡沫同时,宽财政重出江湖,财政支出急剧拉升,2015年全年财政支出同比增长15.8%,远超10.6%的预算目标,2016年一季度财政支出累计同比增长15.4%,远超6.7%的全年预算目标。货币政策则陷入两难,既要保持整体流动性宽松、又要防止资产泡沫的膨胀。
央行采取的手段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维持相对较高的资金利率和相对平坦的期限利差(2016年6与月以来虽有多次降准降息,但资金利率整体保持平稳,期限利差趋势下行)尽量避免刺激资产泡沫的生成;另一个是定点打击(如收紧房地产的相关政策、打击中介配资)和定点爆破(如811汇改)。
与此同时,刺激效果明显不佳,政府部门与私人部门脱节严重,2015年下半年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增速单边下行,2016年一季度在国有及国有控股单位的拉动下,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增速反弹,但私人部门投资仍单边下行,国有企业利润同比增速保持两位数降幅,工业企业负债同比增速保持下行。广谱通胀压力浮现,继2015年5月百城房价开始单边上涨之后,2015年四季度,与全球各主要经济体一道,CPI和PPI同比增速开始持续上升。
转了一圈,回到原点
安信证券认为,广谱通胀压力的出现最终倒逼政策的收敛,2016年4月15日公布的金融数据再现“双抽水”,显示出货币政策至少在边际上趋于收敛。
2016年5月9日,人民日报再次采访权威人士,标志政策导向重回收敛。后续数据显示,4月财政政策亦趋于收敛、基础货币余额同比降幅扩大,实体经济体亦随之回落。好的消息是,在2016年一季度,我们再次看到工业企业出现了久违的衰退性盈利改善,即在资产负债表扩张减速的情况下,净利率开始上升。我们尚不清楚在政策收敛后,其改善是否具有可持续性,此前的经验(2012年四季度至2014年三季度间的两年时间里,工业企业持续呈现衰退性盈利改善)似乎能给我们增加一些信心,权威人士有关“不刺激也跌不到哪去”的表态也有可能出现。不过,衰退性盈利改善更多是对资产负债表的修复,负债同比增速重回趋势性上升可能还需等待对于盈利改善更长时间的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