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石油消费增速萎靡的前提下,中国是为数不多的亮点,特别是建立起世界第一石油进口国庞大基数的增长之上。这是一颗石油产国们为之兴奋而一定要争取的蜜糖。
在2015年12月美国国会协议宣布解除长达40年的石油出口禁令后,埃克森美孚——这家美国能源行业最大的非国有企业,成为美国首个将当地原油销往海外的石油公司。美孚将把美国原油运送到它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炼油厂。
在此之前,国际贸易商行成员VitolGroupBV和TrafiguraPte以及一些欧洲石油公司已开始将美国原油运往海外。
在页岩气革命获得成功之后,美国初步实现了“能源独立”:在过去10年中,世界石油增产量最高的并不是欧佩克(OPEC),而是俄罗斯和美国。而在下一步,美国很可能真正做好准备的是发动另一种世界大战——石油世界大战。
伊朗石油部代理副部长马苏德·阿斯法哈尼表示,伊朗打算在进行石油贸易时弃用美元,用欧元、人民币或其他强势货币进行结算。阿斯法哈尼此举在于示好中国,后者是其最大的石油出口大户。
在伊朗之前,俄罗斯在对中国的石油出口中已接受了人民币结算业务,并拒绝使用美元。目前作为最大的石油产国的沙特或将使用人民币结算放上议事日程,缘于近期对中国出口量的急剧增长,且中国已成为其最大的石油目的地出口国。
在美国石油出口增加竞争及各国本币对美元贬值的冲击下,加之人民币国际化的加速(如2015年12月末加入特别提款权(SDR)),世界石油自由交易的货币结算正增加人民币这一品种。石油美元的奶酪,在被欧元撬动之后,最大的竞争对手已经呼啸而至。
人民币结算的蛋糕
3月依旧大雪纷风的西伯利亚,通过东西伯利亚-太平洋石油管道(ESPO)的管道,俄罗斯石油每天都在源源不断的运往千里之外的中国。此外,在中国北方的小炼油厂最近已开始通过铁路进口俄罗斯原油。
俄罗斯能源部的数据显示,2015年,俄罗斯对中国供应了2668万吨石油,比2014年同期增加了17.5%。
“如果俄罗斯企业家在中国的银行成功开户,我想中国是不会反对的。”俄罗斯的油企代表们,如此解释过去一年出口中国的石油以人民币结算的成果。
据中国媒体引述俄罗斯媒体报道称,12月份,俄罗斯继5、9、11月后年内第四次超过沙特阿拉伯,成为中国最大的原油供应国。中国12月份从俄罗斯进口原油同比增长29%至481万吨,从沙特进口原油同比下降1.2%至447万吨,从伊朗进口原油同比下降12%至225万吨。
今年以来中俄贸易人民币结算额猛增,中国进口俄罗斯石油也以人民币结算,两重密切的联系足以让沙特——这个中国最大的石油进口国,时刻保持警惕。
伊朗也要小心了,沙特正准备抢走你最大的石油客户。根据追踪全球原油市场动态公司ClipperData的报告,沙特2月对中国出口石油跳增36%,至少是三年最高;1月对中国的出口占据沙特石油出口量的75%左右。
为了维持全球油价的稳定,产油国将在4月进行产量限制会议。但伊朗已强硬表示,石油“冻产”是个笑话。实际上,伊朗告知CNN,伊朗正反其道而行之,鉴于经济制裁已解除,伊朗现在计划大幅增加石油产出。
阿斯法哈尼说:“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对我们有一些限制。我们不想受到美元及其在全球流通的制约。我们的企业将用欧元、人民币和其他强势货币结算。”
近三十年来,世界主要的产油国一直将自己的货币与美元挂钩。但随着原油价格降低到40、30美元一桶,并且财政赤字增加,欧佩克及其它非欧佩克的主要产油国都已受到强势美元的冲击。
以沙特为例,其已经在出售自己的外汇储备以填补财政漏洞和拉升汇率了。受美元走强和原油价格降低合起来的影响,沙特经济已遭受相当大的损害。这对于沙特的经济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一击,因为石油占据沙特出口的90%并且贡献了经济40%的增长。
事实上,如果沙特真正地失去了油价控制权,那么油价将永久维持在40美元以下的水平,这将彻底改变全球石油市场格局,《金融时报》如此表示。沙特的困境也折射出整个非欧佩克国家的问题。纵观当前的石油市场,买方变成了赢家,重要的石油进口地如美国、中国、日本和欧洲的话语权日益增大。
抓住中国,成为沙特的凭借。在近期,沙特已经督促中国批准其在中国沿海炼油厂的股份收购计划。
美国不能动的奶酪
在欧元和人民币的持续冲击下,坚如磐石并已延续42年之久的石油美元,正在一步步被撕开豁口。
自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美元在与黄金脱钩后,美国聪明的把美元与另外一个大宗商品挂钩,就是我们所谓的“黑色黄金”——石油。1974年美国与沙特阿拉伯签订石油美元结算协议后,1975年将石油美金结算扩大到整个OPEC国家联盟。1983年,美国将原油期货作为新的金融衍生工具挂牌纽约商业交易所(NYMEX),并以美金结算。全球各地买家蜂拥而至,炒作原油。从此美国逐渐具备了以美金为媒介,运用金融手段控制国际油价的能力。
在过去数十年中,美国通过石油期货市场影响能源价格,并在金融市场收割利润的这块大奶酪一直被独享,直至另一大经济体-欧洲共同体的建立,给美国带来了失去霸权的危机。
欧元的出现使得美元作为国际结算货币的市场份额大幅度下降。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外汇储备数据(COFER)显示,1999年的国际外汇储备中,由于欧元的横空出世,一下占据了国际外汇储备的18.12%。虽然美元在已作分配的外汇储备的份额仅仅从1998年的78.05%降至1999年的77.19%,但是欧元一下成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国际外汇储备货币,成为唯一有可能可以与美元抗衡的货币。
而2015年的第三季度外汇储备数据(COFER)显示,当今美元作为外汇储备,仅占国际已作分配的外汇储备的63.98%,而欧元则占到20.34%。虽然增速缓慢,但是欧元确实在一点点的蚕食美元的霸主地位。
然而,这只是美元霸权地位被削弱的一个方面,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5年的外汇储备数据显示,上述的百分比例仅仅是已作分配的国际外汇储备中,美元与欧元各自的份额。另外有约合4万6千亿美金,占据41.04%国际外汇储备的金额没有算入其中。
而这其中,人民币又占了多少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2016年3月4日发文称,将在同年第四季度的外汇储备数据中,把人民币作为他国外汇储备的数据单列出来,囊括到对比数据中。届时我们便可以知道究竟人民币分割了多少美国的奶酪。
中国定价权的上升
根据中国海关总署的数据,在世界油价下跌的背景下,2015年中国的石油进口量创纪录。从国外进口的石油数量增加8.8%,达3.34亿吨(每昼夜670万桶)。仅在去年12月份中国就进口约3319万吨石油。
相关机构日前在报告中表示,到2020年中国原油进口量可能从今年预估的每日690万桶增至780万桶。即,未来5年中国原油进口或以每年3.2%速度增长。
在全球石油消费增速萎靡的前提下,中国是为数不多的亮点,特别是建立起世界第一石油进口国庞大基数的增长之上。这是一颗石油产国们为之兴奋而一定要争取的蜜糖。
英国石油公司预测,2016年下半年全球的油库将被填满。美国高盛公司则认为,油价很可能跌破20美元。即便如此,欧佩克并没有做出限产的决定。这一次,石油战争发生在产油国之间,每个国家都不愿意丢掉在国际石油市场的份额。油价的暴跌折射出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的巨变,产油国在这场国际博弈中正在自我边缘化。
保持充足的美元储备、增加外汇储备库中品种的多元性,成为产油国们重要的抉择。更重要的前提是,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已在加快: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的最新数据显示,2015年12月人民币稳居全球第五大支付货币宝座,在全球支付总量中占2.31%,市场份额较2015年11月的2.28%与10月份的1.92%继续提高。
通过2014年中国石油进口数据,向中国出口石油前四名的国家里,目前仅有俄罗斯(7.8%)与安哥拉(12.3%)与中国有实质的人民币结算协议。伊朗虽已宣布会使用人民币进行石油结算,但具体细则尚未出台。加之人民银行在2015年12月份宣布,将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试点扩大到了阿联酋,金额是500亿人民币。
综上粗略来算,如果该试点机构的配额全部用于石油交易,再加上中国与安哥拉,伊朗以及俄罗斯的石油谈判能够达到利益最大化,将有约合760亿美金/年(以2014年油价水平计算)的石油交易量以人民币来结算。然而尽管如此,按照美元作为全球各国外汇储备4.2万亿的体量来看,可以分到美国1.8%左右的奶酪,初战已是可观。
然而石油人民币结算究竟对美国的威胁有多大呢?根据英国石油公司2015年中期发表的世界能源统计报告中称,全球原油2014年的总出口量为3768万桶/天,按照2014年全年油价$100-$110美金之间的区间来计算,石油交易超过1.4万亿美金的出口额。如果这些出口额全部由美金来结算,可以占到美元全球外汇储备的33%,就单一大宗商品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奶酪。而中国的石油进口量在2014年为620万桶/天,而去年更是达到700万桶/天,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石油进口国。同样按照2014年的油价以及进口水平,中国进口石油交易金额基本约合2200亿美金。如果中国进口的石油可以全部用人民币结算,最多可分走美元5%外汇储备市场。
然而在我们得知石油人民币结算的总量只有区区几百亿美金的同时,又留给我们另外一个疑问。在全球外汇储备另外超过4万6千亿美金的未做分类的数额中,既然没有石油人民币结算的贡献,那会是什么呢?而这么巨大数额,又是否与中国的崛起有关呢?关于这个疑问,希望未来会有相关的数据来进行说明。